想拖只雁子

三年后我看见了冤死的故人(二)

一棒指路 

•和阿逊的联文,@古狄逊定理 阿逊阿逊,你的脑洞太大

•内含原创人物,OOC有

(一)

  漫天风雪的寒夜里不见半点星火,寒气如同无形的尖针顺着衣料的缝隙扎进皮肉里,不知不觉中麻痹人的神经。玄武国这个地方,是没有半点人情味的,就连它的天气也是这般恶毒,恨不得把活生生的人冻死后埋在雪里才肯罢休。

  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,鬼哭狼嚎一般听得人头痛,身着紫黑色衣袍的刺客双手抱胸倚靠在粗壮的树干旁,目光所及之处除了飘落的雪花,还有这苍白世界中惹眼的一袭青衣。

  无论是挥刀的动作抑或是进攻的姿态都和他记忆里那个人一模一样,与其说她在用刀,倒不如说她就是一把凌利的刀刃,刀法老练毒辣,处处致命,逼得目标对象节节败退。

  那猩红的眼眸里是和伍十三相同的,不顾一切的狠厉,这样的女人真是要命。

  不过两三回合的功夫,她已将短刀贯穿对手的胸腔,而后干劲利落地收刀回鞘,目标应声倒地,暗红的血流渗进厚厚的积雪里,仿佛在单调的白色画布上添了朵沉重艳丽的血花。

  梅花十三转身向他走来,曼妙的身姿在风雪中清晰地映入柒暗沉的眼中,她昂首挺胸,长长的发辫在风雪中飘扬,辫尾的霸王枪头寒光闪烁,新月一般的弯眉往上挑了挑。

  柒的耳边仿佛又响起少女不屑的声音。

  “首席刺客,不过如此。”

  或许伍十三说得没错,在她面前,他什么也不是。

(二)

  那个时候的伍十三还不叫伍十三,她叫梅花十三,十六岁,是为梅花家族卖命的傀儡。

  柒在一次任务里见到了那个少女,她也是穿着一身石青色的旗袍,以面具掩面,一手双刀使得出神入化,没有丁点儿的拖泥带水,一招一式,干脆决绝。

  或许有的人就是这样,骨子里都刻着优雅,连杀人这种惹来一身腥的事都能做得那般落落大方。

  青光闪烁间,人头已落了地,双刀染血,她似乎没有收刀的打算,刀锋一转,闪电般朝柒冲来。

  柒眉峰紧蹙,纵然从方才的招式中对她的底子已经了然,但面对少女这般无厘头的挑衅,男人的胜负欲被彻底激起。

  明明是他被截胡了。

  青紫两光相交间,两道凌厉的身影交错而去,梅花十三转身,细长的裂痕浮现在雪白的面具上,黑色裂缝长出密密麻麻的枝杈,面具破碎成块后落到地上,少女的面容在皎洁的月光下一览无余。

  柒从来不能够理解那些见色起意之人的心境,但此刻至少有那么一刹那,他觉得自己的心脏不听话地颤了颤,也就那么几下。

  少女动了动唇,纵使夏夜里蝉声正噪,那句话也伴随着银铃般清脆悦耳的嗓音轻飘飘地飞进他耳朵里。

  “首席刺客,不过如此。”

  撂下这句话,梅花十三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。

  回过神来,柒低头看着地上裂成两半的暗影刺客令牌,“柒”字被毫不留情地劈开,就连令牌上的紫珠也没能幸免。

  今晚的月光实在太过惨淡。

(三)

  夜晚的花街像一个暖烘烘的火炉,不计其数的人们往里面投掷身上所剩无几的东西,无论是大把大把的金钱还是饱满诱人的躯体,抑或是无处安放的灵魂都在这温暖的火光中化为灰烬,引诱着更多扑火的飞蛾。

  柒不喜欢这样纸醉金迷的地方,这里跟外面仿佛两个世界,一到了花街,有些人恨不得立马扒下自己身上那张端正凛然的人皮,把最丑陋不堪的一面暴露在所有人的视线里,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在这里做个正常人。

  他不喜欢,不代表他的任务对象不喜欢,那人怀里的青色让他更加不舒服。

  柒没想到会在这里再见到梅花十三。灯火通明,他彻彻底底地看清她的脸,少女的素净的面容略施粉黛,碧眸清澈如水,长发结髻,露出白嫩的玉颈,明明上一次见面时她尚且带着空谷幽兰般的清冷,叫人望而却步,现在倒是被别的男人搂着也不推搡。

  因为任务又怎样?

  望着那男人搂着梅花十三进了房门,来不及思索,身体已经替他先行一步。

  猝不及防的血红映入眼帘,柒顿了顿,若无其事地锁上房门,她抽出短刀,没有带出一丝多余的血迹,手法熟稔得不像一个十几岁的少女。

  她从来不需要他,也许柒在推开门那一刻就该明白,需要救赎的从来不是梅花十三,而是所谓的首席刺客。

  梅花十三瞟了眼柒,不慌不忙地用白布擦拭着刀上的血迹,青色衣裙松松垮垮地披在她身上,依稀描摹出少女的轮廓,精致的面容上看不出半点张扬。

  这是他第二次被她截胡。

  “你也不过如此。”

  男人略带调笑的嗓音幽幽地传进耳朵里,梅花十三抬起眼皮,只见柒不紧不慢地朝她走来,赤红的眼瞳紧巴巴地盯着她胸脯上方的大片雪白,眼中的意味不言而喻。

  明晃晃的嘲讽。

  他突然搂过青色衣料下若隐若现的柳腰,有意无意地掐了一把腰间的软肉,怀里人不安分地挣动,锋利的刀尖抵上他的胸腔。

  “我搂不得?”

  梅花十三挑挑眉,青葱玉指抚上他的胸前,细细按压上面紫黑色的布料,一字一句地回击。

  “你想和他一样?”

  翡翠般的眼眸里生出几点红,他凑得够近,那水润的唇一张一合间依稀能够看见丁香般的小舌,漂亮得不像话。

  色字头上一把刀,难怪一些容貌姣好的女刺客喜欢把毒药藏在嘴里。

  他蓦地松了手,那少女嘴角的弧度愈发肆意,竟轻蔑地嗤笑出声。

  “有贼心没贼胆。”

  这姑娘确实是不知天高地厚的,这种话也敢当着他的面说,柒稍稍收敛了目光,喉结微顿,不打算与她再作纠缠。

  只见他从窗边一跃而下,彻底融入漆黑的夜色中。

(四)

  那年的玄武国出了个笑话,刺客组织的首席一次次被一个初出茅庐的黄毛丫头抢了任务,到最后两个人都被默认成搭档了。

  只是当时谁也没有想到,那丫头会是梅花十三,梅花大侠的小女儿。

  玄武国人尽皆知,梅花大侠得子后将为其生下十三个女儿的发妻和小女儿赶出家门,母女路遇仇家,其妻惨死,小女儿梅花十三逃出生天,后回到梅花山庄苦求其父传授剑术,发誓永不嫁人,誓死效忠。

  二十岁的柒不曾知晓真正的梅花十三是什么样的人,他只听闻,那少女习武天赋绝佳,又生得一副蛊惑众生的容颜,区区十几岁的年纪,已将梅花大侠的剑法习得大半。

  有人说,梅花十三的一切都是用她母亲的命和自己的良心换来的,这样不折不扣的白眼狼未来不会有什么好下场。

  对于这种话,柒本来只是当作耳边风,毕竟梅花十三怎样,与他毫无干系。

  可后来不太一样了。

  她做了刺客,原因无人知晓。也许是梅花山庄的命令,也许是在酝酿着什么阴谋,也有可能只是为了宣泄无处释放的杀欲……

  “为了接近你。”

  这般暧昧的话语直截了当地从她口中说出来时,柒的确有一瞬间是被冲昏了头的,仿佛她身上裹满香甜的蜜糖,可如果他真的一口下去,不知尝到的会是糖还是毒。

  柒猜不透她。

 “是梅花山庄的命令,梅花大侠想和首席你交好。”

  果然是他想多了。

  梅花十三突然间贴近他,碧眸里盛着冰凉的笑意,面对她突如其来的亲近,柒无所适从地后退,直到撞上身后的木桌,黑眸不自在地瞥向一边。

  “我没兴趣。”

  “那如果我要杀你呢?”

  仿佛认定柒不会对她做什么一般,那双青翠的眼睛就这样盯着男人的脸,不带分毫的畏惧,他生了双擅长藏匿情绪的眼睛,许是背负了太多的人命,深不见底的黑瞳如同死水般寂静。

  不知为何,梅花十三心底萌生出一股冲动,她真想看到这潭死水生出波澜的景象。

  “你没有那个本……”

  “事”字被她严严实实地堵在嘴里,梅香涌入怀中,衣领被那纤长的玉指狠狠揪住后猛地一拽,唇瓣交合,少女湿润的舌碾上来,稍稍抬眼就看见男人骤然收缩的双瞳,他的唇像干涩的沙地,僵硬地抿起来,不给她留有半点机会。

  梅花十三自觉无趣,只好收手作罢,她舔舔唇角,看向面前无辜的男人,那张脸上除了震惊之外,见不到其他的东西。

  “原来你真的是根木头。”

  青衣少女早已离去,只剩下一脸恍惚的柒愣在原地,他抬起粗粝的指腹轻轻摩擦着微微湿润的唇瓣,仿佛上面还留有她的余温。

(五)

  梅花十三经常会在深夜被惊醒,自从十岁那年母亲惨死在她面前,她便开始梦魇不断。

  一切的根源都始于梅花大侠,抛弃妻女的是他,而现在,所有人谩骂的对象却成了她。梅花十三不在乎,她只是在等一个时机,一个能杀死那男人的时机。

  梅花山庄联合暗影之一的青凤在酝酿一场掰倒现任首领的阴谋,正因如此才会让她接近柒,试图拉拢他,只可惜他似乎并无意图,果真如外界所言,暗影首席只听令于任务。但是无论如何,这场革新换代的纷乱对她来说或许是一个不错的机会。

  柒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,两人成为组织内默认的搭档已有两年,他们之间的关系一直很微妙,直到后来他把自己的秘密毫无保留地暴露在她面前,梅花十三感到受宠若惊。

  这种奇怪的感觉就像是,他将自己杯子里的一整杯水分了一半到她空空如也的杯子里。

  她霎时间觉得空荡荡的心多了几分充盈感。

  柒在保护一个叫女人,他唤她作“阿若”,据说由于先天的原因,阿若身子孱弱得很,面容憔悴不堪。

  “我欠她一条命。”

  他只这样跟她解释,梅花十三也不便再询问过多具体的缘由。柒有外派任务,托她照顾那女人一段时间。

  “我不能和你一起?”

  “不能。”

  梅花十三背过身去,似乎有几分不悦。只是她没想到男人竟整个人覆上来抱住她,他很少有过这样主动的时候。

  “等我回来,好吗?”

  她只当这根木头今天吃错药了,于是微微颔首,算是回应。

  少女平日里心思巧若玲珑,可这时候却没有发觉柒这般姿态实在是过于反常。

  阿若的性格和她截然相反,也许是一直作为被保护的那一方,她身上不带半点凶煞,性子柔弱温顺,反观梅花十三,虽然也有温柔的一面,但是因为过往经历以及刺客的原因,终究是倔强要强了些。

  “阿柒哥哥,很喜欢十三。”

  阿若缝补衣服的动作没停,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激得梅花十三手上的针一偏,指尖的厚茧被划破,血珠渐渐从皮肉中渗透出来。

  不痛不痒。

  “是吗?我看不出来。”

  梅花十三抹掉血迹,继续缝缝补补,她知道,柒对阿若来说不一般,但也没打算戳破。

  至于柒,她自觉对他是有好感,起码在他身边会有安全感——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,大概真如阿若所说,那男人确实有那么些喜欢她,可要是真把那层窗户纸捅破,碍于各方面的原因,两个人都会很难做。

  毕竟,梅花十三是没有未来可言的。

  足足好几天,她和阿若都相安无事,直到暗影刺客联合剿杀梅花山庄的消息传来,梅花十三望着远方青灰色的天空,手上的传书信笺被捏成一团。

  七大暗影之中有四位都参与这次任务,自然而然地包括柒在内。

  所谓的喜欢也不过如此。

  梅花山庄阴谋败露,她全然不在乎,她在意的是姐姐们的性命。

  “十三,你有事就去做吧,我一个人可以的。”

  面前的青衣少女面色铁青,阿若心中也料到许是有些什么急事。殷红的唇瓣几欲要被咬破,碧瞳明灭不定。

  所有的一切来得太过突然。

  看着梅花十三与青燕一同消失在天际时,阿若的唇角缓缓掀起一抹弧度。

  ……

  梅花十三的梦魇重新上演。

  杀戮早已停止,但那一片狼藉没有人去收拾。如她所预料的那样,那个男人的铁石心肠不会因为时间的推移而有半点改变,鲜血淋漓的尸体垃圾一样横七竖八地摆在地上。

  她深知无论做什么事情,抱怨是没有用处的,可此时却忍不住去怨恨,凭什么他和他的儿子还能在这世上仿佛任何事情从未发生,而他的女儿们却要遭受那样残忍不公平的对待。

  梅花十三从一具具尸体中将姐姐们翻找出来,神情僵硬而麻木,她已经没有眼泪去为姐姐们送行了,但双眼仍旧做不到像柒那样死水般寂静。

  姐姐们都生得很美,只是脸上痛苦的神情扭曲了原本的面容,十三用手轻轻地将她们因恐惧而近乎瞪裂的双眼合上,八年前她也是这样为母亲送行,那时候她尚且还能在母亲墓前洒上几滴毫无意义的眼泪,如今却连泪水也干涸了。

  十二个姐姐,只剩下不知所踪的十一姐,突然间,她有点想念自己的母亲。

  男人临行前说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,他给的安全感只是她的错觉,在玄武国依靠男人,她才是个笑话。

  “我不会等你了。”

(六)

  秋雨悄无声息地飘落着,细细绵绵,恍若蚕丝般织就着一张密密麻麻的网,雨丝还来不及倾诉几分幽怨就坠落在泥土里,连带着女人最后的哀嚎渗进地底。

  阿若死了。

  柒回来后,青衣少女早已没了踪影,那房子只剩下焦黑的瓦砾和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,他认得她。

  胸口陡然间一紧,他欠的东西永远还不清了。

  柒没有想到会再见到梅花十三,他以为这个女人不会再回来找他,当她看到阿若的墓时,那张美丽的面孔上浮现几分惊诧,但很快又恢复成以往的平静。

  她眼中看不见愧疚,赤裸裸的质疑像是刀子一样刺进男人的胸口。

  原来信任是如此廉价的东西,她把两个杯子的水倒掉还不甘心,连杯子都顺带摔得稀巴烂后又往上头踩了几脚。

  “她父亲因为救我丢掉一条命……”

  “柒,你欠的人命还少吗?我姐姐们的命就不是命吗?”

  眼前的少女据理论争,往日干净澄澈的碧眸浮现出歇斯底里的疯狂。

  “不是我动的手。”

  他竟然连这种话都说得出来,她是不是应该感恩戴德?感谢他高抬贵手?

  “你明知道……”

  “那阿若呢?!如果你没有离开,她至于被活活烧死吗?”

  ……

  柒忘记他们什么时候结束了这场无休止且没有意义的争吵,他只记得唇枪舌箭过后,回过神时,空荡荡的坟前徒留下他一个人。

  梅花山庄的任务,组织下了死令,他并不想波及到梅花十三。

  到头来,还是大错特错,他在乎她的命,而她在乎的人却不叫柒。

  这样别扭怪异的关系结束了也好,一别两宽。

  那之后柒再也没见过手持双刀一袭青衣的少女。

  同年梅花山庄扬言因梅花十三泄密才导致家族损失惨重,将剿杀任务的责任尽数推卸到那名少女身上,从此梅花十三在玄武国名声更是难听,也是在那一年,重伤的梅花大侠被小女儿暗杀而死,梅花家族派人追杀,再加上她原本结下的各路仇家,不出所料地,梅花十三死了。

  毁容后坠海而亡。

(六)

  “那为什么要叫伍十三?”

  梅花十三吸溜着碗里的面条,不解地望向柒。

  男人哈出一口白气,黑色的眼眸明明和伍六七一模一样,但她总觉得有不一样的地方,深不见底的黑里仿佛隐匿了几分无力和痛苦,或许还有些悔恨?大概是的。

  “她没死,被南方一个小岛的伍姓人家救了。”

  倒是很像极了伍六七。

  梅花十三看着他面前坨成一团的面条,对面的人不仅没有动筷子的打算,反而继续讲述着脑海里关于伍十三所剩无几的回忆。

  伍十三可以不用死的。她大可以在那个岛上静悄悄地开始新的人生,最后静悄悄地结束这一生。

  只是柒不知道,当梅花家族强加给少女的梦魇结束后,新的噩梦又开始了。

  本以为杀了梅花大侠后她能够得到解脱,轻松释然地死去,但老天爷似乎并不想让她这样见到母亲,她还活在世上,蒙上了一张自己都认不出来的人皮,脸上丑陋的疤痕大概是命运赠予她的新面具。

  救她的人是一间裁缝铺的老板娘,人称伍娘,伍娘没有儿女,于是她干脆随了她的姓,事已至此,她不想再和梅花家族扯上半点关系。

  伍十三清楚伍娘的日子并不好过,给了药钱后裁缝铺已经没有钱周转了。她身上唯一比较值钱的东西也不过是那头瀑布般无用的青丝,曾经有个男人很喜欢把她的发辫放在手里细细把玩,甚至有意无意地亲亲蹭蹭,而今上面的吻痕早已消逝,没有留下一丝痕迹。

  应当能卖个好价钱。

  从此玄武国少了个唤作梅花十三的刺客,南方不知名的小岛上多了个叫伍十三的裁缝。

  只可惜老天在海里拉了她一把,一觉醒来后她依旧没有放过自己。三千烦恼丝已然被伍十三换成短发,心中被男人踩踏的脚印却没有覆上新的泥土,她从不觉得自己愧对阿若,让她心中有愧的是柒。

  坠海那一刻,咸涩的海水涌进身体,她只觉得胸腔要炸开,可是就连那些汹涌的海水也没有把这该死的愧疚浸淡。

  好像她现在才感受到扎进皮肉里的杯子碎渣所带来的刺痛。

  她也欠了那男人一条命。

  同时伍十三又在心中暗骂自己善心泛滥,她不是他,做不到抛却所有的感情,也许是因为这样她才会做出回玄武国找柒做个了断的决定。

  或者说,她只是单纯地不想活了,又不愿带着所谓的愧疚不安心地离开。

  该还的东西总要还清,没想到经历了数不清的谩骂和指责后,她竟然还对柒存有这么点良知。

  伍十三自嘲地笑了笑,和伍娘挥手作别。

  后来的事所有人都知道,在玄武国暴露后她被梅花山庄的余孽斩首,柒连她的尸首都没找到。

  男人自以为心中那株梅花早已枯萎,可他却没有料到凋谢的花瓣早已零落成泥,化成他无论如何也割舍不掉的一部分。

  伍十三真正死去的瞬间,柒心中的空洞再也不可能被填上。

  不想放过任何一点她的痕迹。

  那之后找到了他找到了那个无名的南方小岛,伍娘带他去了少女生活的居所。一本落满尘埃的日记让柒窥见了伍十三的一切。

  日记的最后一页写满他的名字,是少女熟悉的字迹。

  无论她当时是出于何种心境才写下这些密密麻麻的字,在柒看见这页纸的那一刻,他知道在这场博弈里自己输得一塌糊涂。

  伍十三或许得到了解脱,但他一辈子都将被困在青衣少女编织的牢笼里得不到救赎,到最后连她卖出去的那一头长发也没能找回来。

  ……

  梅花十三从未见过男人熟悉的脸上出现那般痛苦的神情,如果伍十三还活着,一定会很惊喜地看着那两潭死水里生出涟漪的景象。

  白茫茫的雪花飘落到柒松散的黑发上,有的化成水将他的头发浸湿,梅花十三抬手替他拂掉,嘴上也不忘啰嗦两句。

  “你已经够可怜了,别再生病了。”

  他突然低垂下头将梅花十三拥进怀里,仿佛用上了全身的力气,呼出的热气尽数扑到她脖子上,她被他箍得有些难受。

  “我错了,真的错了,十三,不走好吗?只要你不走,不管要我做什么都可以……”

  是卑微到骨子里的哀求。

  “我不是她。”

  柒被这盆冷水泼得透心凉,手上的力道却不减反增,指尖陷进她腰间的衣料里。

  他又扑了个空。

 

小番外——阿若的自白

柒带回来一个女人,那女人生得极美,性子也要强。

她叫梅花十三。

我看得出来,她在柒心里的地位或许重到他自己都未发觉。

他真的很喜欢她,他会主动拥抱她,会对她温声细语,会纵容她的任性,会下意识地靠近她……

此前的柒从未将我托付给他人照看,也从未主动亲近别的人。

这不是我想看到的。

他应该心怀愧疚地、全心全意地照顾我。

即便得不到我想要的,他也不应该得到解脱。

大火将我的身体彻底吞噬,但想到被灼伤的是他们,一股暖意便在心中升腾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——二棒完

阿逊加油码,雁子永相随

第三棒交给你啦(。・ω・。)ノ♡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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